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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章 有愠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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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内司机冷静了下来,解开安全带躺倒,用脚后跟对着车窗比划了一下,用力一蹬。

    咔嚓一声,裂纹布满玻璃。

    就在他要踹第二脚时,安全带突然缠绕过来,将他双脚死死绑住,然后后座上安全带断裂,飞过来将他手也绑住,副驾驶安全带将他嘴巴封住。

    几根带子把他捆成了粽子,在车里毛毛虫一样扭动。

    柳宵腋下夹着画,双手塞在怀里,开启神性视野观察左邻右舍,提前避开与他们接触,朝残月书画走去。

    还没到店铺门前他就发现门锁着,钥匙也不在门上。

    不过这难不倒他,用能力控制锁齿伸缩到合适的位置,门锁顺利转动。

    等他走到店铺门前,确定左右无人,闪身进入了店里,门自动上锁。

    店铺里依旧是曾经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那张营业执照依然靠在墙上,上面是自己的名字。

    二楼,所有的物品都摆放整齐,窗边角落的纸张杂物都被整理过。

    卧室床和地铺被子都折叠整齐,盖上了布遮灰。

    也不知道他们看到自己与月菲分开睡,是否会笑话自己。

    存折依然在原位置,静静躺在衣柜角落。

    柳宵知道,这间店铺现在应该在第七组名下,换句话说就是充公。

    但第七组没有改变这里的陈设,除了陪葬的物品也没有拿走任何东西,足见他们的心意。

    又从衣柜中翻出两件厚衣服穿上,由于没有厚外套,只能继续穿着那件风衣,换好鞋和裤子,装好存折走出了卧室。

    古画放在工作长桌上,手伸过去却停在了半空,最后落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

    在出现的无数画面中,他精准定位到了自己要找的内容。

    自己弯腰趴在桌面,月菲就安静地坐在这张椅子上看着自己。

    纤瘦的身影,款款的目光。

    日日如此,一坐就是一个多月。

    枯燥的陪伴没让月菲的感情变淡,反而愈加浓烈。

    此仇不报非君子。

    柳宵抬手抽离了历史画面,拿起古画夹到腋下。

    但他忘了自己的能力依旧发动着,更多的画面冲入脑海,他一时不备整个人晃了一下。

    这一下差点让他对远处的司机失去控制,几根安全带全部松弛了一下,但立马又重新收紧。

    换来司机一阵挣扎。

    柳宵突然想起,自己从来没有检查过这幅画的历史。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残月书画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过来。

    关闭能力,脑海中所有画面消失,他收拾心情离开了二楼。

    站在门口离开之前,谨慎起见,他将店里所有物品都在脑海过了一遍,然后就发现了一幅画。

    那幅第一次获取神性的晚上,烦躁中画的那幅画。

    事后被神殿收走,经检查那只是普通物品,后来组长又还给了自己。

    低头看了眼腋下的古画,犹豫要不要带上。

    最后还是放弃了。

    转身开门离去。

    ……

    这里没有日升日落,没有饥饿疲惫。

    永恒定格于一刻,每一刻过的也如永恒般漫长。

    汇恒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虽然不渴也不饿,但是精神上的疲惫让他难以忍受。

    他现在躺在地上,身体周围摆着画笔颜料和画满涂鸦的纸张。

    虽然他很用心了,但依然像是小孩涂鸦。

    这段时间以来,他没再见到那个人。

    看样子是自己的到来引起了这里原住民的注意,但店铺的特殊性让他们无法真正察觉到自己。

    所以他开始觉得柳宵不对劲,越想越觉得柳宵不对劲。

    无论是身世,为人还是超凡者的过程,哪里都不对劲。

    汇恒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

    这段时间他算了柳宵的未来,得到了他已经死去的结果,本来他不信,但算了几次结果依旧如此。

    这跟之前的信息“东北丧朋”不谋而合,不由得不信。

    后来他无聊之下算了所有人,得到其他人全部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最后算了月菲,得到了跟柳宵一样的结果。

    看着卜算结果,汇恒久久沉默,然后开始画画,用疯狂的涂鸦发泄着心中郁闷。

    又过了许久,他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好好作画,但画出来的东西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

    最后丧气地躺在了地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很多天,他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回去,更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担心苏顾。

    他想再见到苏顾甜美的笑容,想看到她撒娇卖萌的模样,也想她假装生气冲自己发脾气的样子。

    但更多的是担心。

    担心她的情绪是否还稳定。

    他甚至想过,如果苏顾对自己的感情是假的,就不需要承受自己失踪的悲伤了。

    爬起身,又给苏顾卜算了一下。

    “工作失利。”

    简单的结果,但汇恒已经猜出来了,情绪反复无常的人,无法继续留在督查组工作。

    就在此时,现实世界中,柳宵正好开门进入了残月书画。

    汇恒眼角画面闪烁,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残月书画门口的那条街道,青梅街。

    他立马起身趴到门上,透过玻璃向外看去。

    不过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有一片纯白,无边无际,看久了不仅刺目还让人目眩。

    错觉吗?

    汇恒不敢开门,这段时间他除了刚开始出过一次门外,就没再出去过。

    因为那个身穿华丽衣裳会飞的人给他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等了许久,依然没有变化。

    汇恒坐回原位,保持之前的模样,连目光都转移到了地面的树种上,但是注意力却放在眼角余光中。

    还是没有变化。

    就在他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时,那个画面又出现了。

    门外白色的世界一闪,店门突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推门离去。

    这画面很是模糊,与周围重叠着,衍生出一层层重影。

    “柳宵!”

    柳宵速度很快,一闪就消失在门外。

    眼看门就要关闭,汇恒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店门豁然打开,汇恒冲进了白色世界中,与他面对面脸贴脸的正是那个身穿华丽五彩衣裳,披帛飘荡的男人。

    男人的脸如此精致,即使脸贴脸看过去,也找不到丝毫瑕疵。

    但汇恒心中只有恐惧。

    “你终于出来了。”

    男子微微一笑,抬手印在了汇恒胸口。

    一股巨大的冲击袭来,撞得他胸口凹陷,喷出一大口鲜血,同时身子向后飞了出去。

    但男子的手并未离开汇恒胸口,身子也以同样的速度飞速向前,两人同时进入店铺。

    刚进入店里,男子轻飘飘的身体如同突然有了重量,被一巴掌猛地按在地上。

    男人控制身体,定在原地。

    但汇恒身子去势不减,继续倒飞出去,撞倒一片货架。

    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让汇恒几乎昏厥,口中鲜红的血液不停流出,流入肺中,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咳嗽了,胸口所有骨骼粉碎,内脏也同样破碎。

    但耳中听到了彩衣男子惊讶地声音:“原来躲在这里,这里神性很多,帝君一定会很高兴……”

    “啊——”

    汇恒猛地坐了起来,伸手捂住胸口,却发现胸口不疼,口中也没有吐血,刚刚发生的一切竟然全部消失了。

    身后货架依然整齐,店门没有打开,彩衣男子消失不见,只剩周围满是涂鸦的纸和丢在地上的树种。

    树种依然显示“工作失利”,这是给苏顾卜算的结果。

    从这里开始往后,竟然全部是梦吗?

    很快汇恒否认了梦境的可能,在这里这么久,他一点都不感觉累,也从没有睡过觉,而且刚刚的一切太过真实了。

    既不是梦,又如此真实,那说明……

    又看了看地上的树种,他脑海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过来。

    这是自己的预言能力,预言了后面发生的事,并真实地看到感受到了。

    这个猜测是唯一可能,而且还有方法验证。

    汇恒原地坐好,认真地盯着店门,他要等柳宵的虚影再次出现。

    既然是预言看到的未来,那么那个虚影应该会再出现,只要真实出现了,就能证明自己的猜测。

    不知过了多久,什么都没有出现。

    “不应该啊。”汇恒皱眉。

    又不知过了多久,汇恒起身一把拉开了店门。

    门外身穿五彩衣裳的男子瞬间出现,看了过来:“原来你在这里。”

    说罢一手印了过来……

    “啊——”

    汇恒猛地坐了起来,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胸口,直到确认自己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四周依旧是原样。

    不是预言,是真实发生的,这两次男人看到自己说的话不一样,但都是第一次见到自己。

    换句话说,他一直等在外面,并且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已经发生的事被抹除了,换句话说,历史被修改了。

    “历史……”

    汇恒盯着地上的树种,作为预言师,他知道历史被修改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卜家就是个笑话。

    所有卜家预言师都知道,历史除了无法修改,也不可卜算。

    再强大的卜家超凡者都无法看到别人的过去,所有卜家超凡者都是预言师,非常单一,所有预言师之间只有准确与否的区别。

    这很奇怪,既定事实无法卜算,未发生的未知,不确定的未来却能。

    但这就是事实。

    历史只能记录。

    没人知道为什么,直到柳宵的出现,他是唯一一个能够看到历史的人。

    柳宵……

    汇恒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隐隐抓住了什么。

    片刻之后突然暴怒:“柳宵你这个混蛋,是不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很快他又冷静下来,柳宵虽然特殊,但也不至于这么强,简直强到离谱。

    更何况他已经死了。

    主要是他已经死了。

    汇恒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在这里是因为柳宵,若真因为他,自己岂不是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坐下来抓起树种,他决定给柳宵再卜一次,上一次给他卜算还是好久之前。

    随着树种落下,在地面不停地弹跳,汇恒眼睛逐渐睁大。

    “夬夬独行,远去,有愠无咎。”

    果敢决断,即将独自远行,虽然会出现让人生气的事,但最终没有灾难。

    柳宵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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