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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章 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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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殿顶层,中枢小阁。

    这里依然一半昏黄一半黑暗。

    前方淡淡的水光,问星的遗体静静悬浮。

    独坐的司殿形容更加枯槁。

    七天前屏障被强行破开,那巨人与屏障同归于尽,同时化作碎片,爆发出的神性冲击下来。

    神性展露出了与以往不同的一面,不在依存于任何实物,自身化作冲击。

    十名司职抵挡了绝大部分冲击,以至于全部受伤。

    冲击之后,神性倒卷,消散一空,不过有极微量的残余落入。

    可以预见,未来会有一小段时间超凡者呈爆发式增长。

    神殿命令全国所有分殿与督查提高警惕,保障民众安全。

    不过眼前的最重要的事是与天吴国的谈判,司职全部受伤,上了谈判桌也没有砝码,所以时间一拖再拖,地点也一改再改。

    除了政治上的考虑在,为的就是给司职拖出恢复时间。

    神性造成的损伤只有时间能恢复。

    就像医师院让柳宵与月菲待在一起一样,只需要时间。

    但世上最不够用的东西就是时间。

    天吴国逼得紧,再拖下去谁都不敢确定是否会变成战争,谁也不知道“极北之北”会不会插手。

    想到极北之北,司殿艰难地抬起了头,双目浑浊,面容干枯,冲着前方开了口,如同多年好友。

    “问星,我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很快就要回到圣子的怀抱了。”

    “是我错了,神明因此而收走我的寿命,也因此不再回应我的祈祷,不再降下神言。”

    “我确定柳宵身世并不简单,但我却不明白,他怎么会死。”

    苍老的声音在小阁中回荡,带着隐隐的回音。

    司殿并非完全放弃柳宵,他只是抱着一丝想法,认为柳宵身世特殊,不可能死在这里,背后一定会有人救他。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司殿念叨着,重复着。

    医师院,桥梁匕首被放回原位置,继续经历着年复一年的自下而上的强风吹拂。

    口哨被放在安全但不得取用处封存。

    归鸿剑放在了普通木匣中。

    辉易被以危害国家安全罪判处死刑,并遣返回国。

    其实在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已死之后,这个男人已经痛不欲生。

    他非常配合审问,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却没法保全辉无右的性命。

    而且凶手不会因此任何惩罚。

    司狱提前传下了命令,所有人不得告诉辉易柳宵已死之事,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在辉易面前提到柳宵。

    看着对方咬牙切齿暴跳如雷,司狱心情愉悦,找到了失去神性之后难得的让他开心的事情。

    对于这种危害国家的犯人,他不可能有丝毫同情,没把他拉出来折磨一顿已经是善待了。

    还有一个原因,辉易是普通人,过不了多久就要转移去普通监狱,他身为司狱确实也不能对普通人动手。

    秦锦也被关在超凡者监狱,不过她是从犯,范的最大的罪是袭击督查。

    鉴于柳宵已经原谅了她,并要求司殿在允许范围内对她开恩,所以她在监狱中的生活还算平静。

    曾经第四组组长萧禹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身为超凡者,能力却没能增加自己的战斗力,没了魂宠他与普通人并无区别。

    在几次濒死又被救活之后,他将自己与辉无右的合谋和盘托出。

    司狱看着这份不能公开的口供,久久不语。

    其中内容涉及到了圣子是否存在,以及除了创世神外的又一位神明——掌管死亡的神,未。

    不过口红内容与事实有出入,这让口供的可信度下降了许多。

    比如萧禹相信辉无右所说的,创世神并非“一身化十”,而是真正的死亡,圣子也并不存在。

    但实际上,圣子依然在回应着祈祷,依然有普通人通过祈祷成为超凡者,也在回应着医师的祈祷。

    最后司狱得出结论,萧禹只是自己丢失了信仰。

    对此萧禹却异常嘲讽,他高喊声称辉无右让他看到了创世神的尸体。

    并没有人理他。

    特别行动小队的组长聂涛,在经历过多起超凡事件后,意识到再怎么加强小队的装备都是徒劳。

    正逢超凡世界进入普通人视野,他积极申请放宽要求,希望每一个特别行动小队成员都能有机会获取神性,以此提高小队战斗力,增加超凡者人数。

    这是一个好方法,但不容易通过。

    向圣子祈祷的通过率很低不说,有萧禹前车之鉴,说明即使是祈祷者也有叛变的可能。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增加超凡者数量,司殿也不必浪费精力制作创神药剂了。

    ……

    柳宵回到车上,司机已经安静了下来,即使解开了嘴巴上的安全带让他坐起来,也没有发出声音。

    “我是第七组的督查,我提几个要求,根据你完成情况我再决定怎么处理你。

    “第一,今天我需要跑几个地方,你带我过去。第二,介绍一下自己,并如实告诉我你如何成为超凡者,并且如实告诉我你害过多少人。

    “记得说实话,根据你话的真实性判断你是否悔改的,决定如何处置你。”

    司机点头表示没问题。

    柳宵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吧。”

    司机立马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宁缺……”

    “等一下,你说你叫什么?”

    “宁缺。”司机愣了一下。

    “毕业于哪所学校?”

    司机不明白柳宵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满脸狐疑,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锦罗市美术学院。”

    “毕业于两年前吗?”

    “你怎么知道?”

    当初为了调查身世,在锦罗美院不小心步入了历史,回到了过去。

    当时在宿舍里,有一摞荣誉证书,翻看时看到了两三个名字,由于导致世界即将崩溃,他没能继续看下去。

    但是他记得看到的几个名字,除了林晚之外,还有崔平平,巾音,宁缺。

    柳宵本想以林晚作为调查突破点,所以这几个名字没放在心上,但下意识的记住了。

    “那你认得我吗?”

    柳宵说着转过头去正视宁缺。

    虽然只毕业了两年,但宁缺看起来老了很多岁,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

    柳宵知道,他只比自己大两三岁,最多只有二十五岁。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曾经的优秀学生变成这副模样?

    宁缺盯着柳宵的脸半天,才嘴唇颤抖地发出声音:“班……班长?你是……柳宵?!”

    说完脸上表情变化,最后变为凄切。

    柳宵面无表情转回脸去,他对于这个同学唯一的印象就是名字,所以没什么感情。

    “这两年发生什么事了?”

    宁缺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说,话语中参杂着许多情绪,过了许久才诉说完毕。

    柳宵没有打断他,听他说完也明白了发生何事。

    宁缺毕业没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由于自尊心和家人的要求过高,一直待业,后来自己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就在路边摆摊给别人画画。

    没过多久结了婚,为了照顾家庭,放弃了摆摊画画,在一家工厂找了工作,但被妻子和家人嫌弃觉得没什么未来,所以没干的长辞掉了。

    然后后贷了款做了点小生意,但是遇到微照集团倒闭,牵连了他的店铺,血本无归,贷款也还不上。

    前段时间妻子不告而别,他出门寻找,遇到天吴国袭击,不知道为何昏倒在地。

    被这辆出租车的司机叫醒,一时没忍住,直接将司机咬死,吃下了肚,后来他就接替了司机的工作。

    平时除了开出租赚点钱之外,还顺带寻找妻子踪迹,但一无所获,直到今天遇到了自己没钱付账,恰巧肚子又饿了。

    柳宵叹了口气:“所以你就把注意打到曾经的同学身上?”

    宁缺连忙解释:“我不知道是你。”

    “别人也不行啊。”柳宵道。

    但是有后面一句没说:我是督查,如果你杀过人,我只能把你送进监狱了。

    “对……对不起,我两天没吃东西了……真的对不起!”

    宁缺道着歉留下泪来。

    柳宵从怀中掏出几张纸笔晃了晃:“我包一天的车,你不就赚到钱了?”

    “真的?”

    看宁缺双眼发光盯着自己手中的钱,柳宵在心中微微叹气,他的“故事”漏洞百出,但是现在自己只能暂且相信一下。

    全是利用吧。

    “我要跑几个地方,我带我过去,钱一分都不会少的。”

    宁缺开心地发动汽车:“好的班长,你说去哪?”

    “第一件事,去买点吃的。”

    先把他肚子填饱,免得中途出什么意外。

    不过柳宵没有选择在外面店里吃,而是打包返回了车上。

    宁缺为此感激涕零。

    “第二件事,去母校门口的银行取钱。”

    他将存折中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四个月的工资一共两千,加上神殿对店铺的补偿,去掉自己用掉的,他身上现在一共现金将近四千。

    根据物价换算一下前世,也有好几万了。

    “第三件事,我没有厚外套,去买件衣服。”

    坐上车,柳宵报出下一个目的地,新紫门广场。

    他买了一件高领内搭,外套没有选择侍神国的左领右衽的袄服,而是选择了一件加厚但依然轻便的淡蓝色大衣。买了一双加绒的鞋子,最后学着墨丛云的样子,买了一条灰色围巾包住了鼻子以下。

    这样一身下来花了两百多。

    这身衣服无论材质还是做工都非常考究,这样也只是花了督查半个月的工资,可见督查组的福利待遇真的很好。

    “第四个地点,去运河边封锁区域。”

    “那里不让靠近。”宁缺有些迟疑。

    “神殿的封锁,我是督查可以靠近,你在远处等我就行。”

    “好。”

    那里是司殿给冥顽神童的保留地,柳宵过去自然是为了见冥顽神童。

    至于原因,则是为了见司殿。

    他复活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是他却必须要司殿。

    因为司殿曾经说过自己的身世复杂,来自于远方,他应该知道那片大陆的事情。

    至于如何只见司殿,而不让其他人知道,那就靠冥顽神童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运河岸,柳宵在心中将想法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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