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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年少足风流 第一百二十章 皆是无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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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定定的注视他眼中化不去的冰雪,许久才慢慢的道情之人,不在乎墨香的生死,可是你对我说的,便是真话么?”

    焉知道,他昔日是否也曾对墨香说过什么话。

    现在她就在他面前,他可以自然而然的说出在乎,可是倘若有一日她不幸的故去了,他会否也会如此若无其事的,冰雪无情的微笑着,对另外一个人说“我本是无情之人”?

    心脏微微收缩着,隐约的寒意缓慢而坚定的围拢过来。

    胸口发着冷,楚玉面色却是一片的平静,望着容止眼睛一眨不眨蛊尸。

    容止神情不变,动作也没有丝毫变化,他躺在青石台上,身姿慵懒到了极点,眼底却料峭而孤寒,他依旧冰冷的轻笑着,道:“公主难道想看我为了墨香伤心欲绝?可是公主……”他的语调柔和低缓,语意却藏着锐利的锋芒,“我伤心,有什么用?痛恨,又有什么用?我该视谁为敌,以谁为仇?我要为了什么雪恨?用什么来洗刷怨怼?”

    楚玉被他一连串的问话问得心头巨震,是的,他伤心有什么用?痛恨又该如何?杀死墨香的人是刘子业和宗越,她也是原因之一,难道她要让容止去找这几人复仇不成?难道她潜意识里,竟然是希望容止怨恨她么?

    他不恨她,她会为了墨香不甘心,可是倘若他恨她,她自己却又会不开心。

    一边是她不甘心,一边是她不开心,她又要如何让容止选择?

    楚玉呆呆的站着,默默的道:是了,其实她才是最最没资格质问他的人,那时候。她为什么没有扑上去阻止呢?为什么她竟然会害怕得不能动弹,连语言的能力都失去了呢?

    假如她不是那么的没用,也不会发生这桩惨事吧?

    瞥见她神情的细微变化。容止忽而又温柔地笑了笑:“没有用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而多余地爱恨,我也极为吝啬。”他缓缓的站起来,站立的落脚地与楚玉几乎贴在一起,楚玉看着他几乎贴上自己,眼睛望着在眼前的光洁下巴和嘴唇,以及他优美的颈项线条,却是一片的茫然。

    容止让开两步。转过身去,淡声的道:“公主,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手握权柄的人。必然执掌一柄生杀予夺之剑。剑有双刃。一面对敌,一面朝着自己。纵然心里面有万般的不舍。可是为了某个目地。还是应当抛弃一些东西,倘若您做不到狠下心。还是尽早的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又想温柔良善,又想身居高位,又想保全所有人,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就算是他和王意之,也做不到这一点,更何况区区一个楚玉?

    王意之便是早早的预见这些,才不欲牵涉入名利之中,甘心放浪纵情,而他入局太深,开弓莫返,不能退,也不愿意退。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永远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完满地,获取什么便要失去另外地什么,他在很早以前,便已经知道。

    容止地话,好像在空气里盘桓了许久,才传入楚玉的耳中,又兜兜转转地映入脑海里,当楚玉体味出他话中地意思时,容止的身影已经消失不在,不知道去了何处。

    楚玉没有去找,她站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竹林地芬芳和寂寞将她包围,清透的气息洗涤她纷扰杂乱的心灵,许久之后,她转出沐雪园,快步的前往隐香苑。

    隐香苑是墨香生前的住所,而此时在院子里立着墨香的衣冠冢。墨香身死的时候还是夏末,天气十分炎热,楚玉担忧将尸体运回来路上腐烂,便命人将他安葬在山阴县的公主府那里。

    而回来之后,容止又让人整理墨香生前的遗物,取了一套衣冠鞋袜和墨香常用的器具,在隐香苑里立衣冠冢。

    原本只是任由容止安排,可眼下,这衣冠冢却似乎成为了楚玉倾诉的对象。

    楚玉立在墓前,点燃了一段一指粗半尺长的香料,插在在碑

    香味伴随着烟气缭绕挥散,这若隐若现的香气,让楚安葬墨香的情形,容姿妩媚的美人,脸容因为痛楚和惊愕微微的扭曲,失去温度的身躯只残留着一抹淡淡的冰冷余香,

    等待香料燃尽,楚玉才缓缓的道:“这是我第一次祭拜你,大约也是最后一次,墨香,我大约又要对不住你了,我没能救你,也不能为你报仇,这是我欠你的,你可以怨恨我,因为这是我的选择。”今后这个地方,她也不会再来。

    说罢,她深深一揖,随即转过身去,断然的离开。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次日,当楚玉再一次来到皇宫门前时,眼前所见的还是富丽景色,可是她的心境,却与从前似乎有些不同了。

    从前每次到来的时候,她都会有些忐忑,可是现在,她的心端被逼出了一股锐气,让她咬着牙往前方看。

    此时正是退朝的时间,楚玉看见了沈庆之,从前,她一直对这个老将军有些害怕,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她只淡淡的瞥了眼沈庆之,便自顾自的朝宫中走去。

    沈庆之眉头微皱,身旁他的侄儿却拉住他:“叔父,不要与一个女子动气,陛下对您宠信正盛,此时还是与她交好的为妙。”

    沈庆之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楚玉一边走着,一边奇怪为什么沈庆之明明面带敌意,却没有上前来教训她,不过她很快就将这小小的疑虑抛诸脑后,接着,她看见了数日未见的刘子业。

    刘子业身穿玄黑色的衣衫,正在花园里拿着条竹鞭抽打四处跑动的宫女太监,宫女太监们配合着他的动作,纵然痛楚也不敢跑得太快,只能绕着他妈的,一个个轮流让小皇帝抽个尽兴。

    欢快的抽着人,刘子业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畅了不少,看着周围的人发出惨叫声,露出痛苦的表情,脸上脖子上多处一道道青红交错的痕迹,他便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酣畅快意。

    这是刘子业平时比较喜欢的游戏之一,且还是最为不伤人的游戏。

    他又一次举起了竹鞭,还没落下,忽然半空中横出来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一把精准的握住竹鞭的中段,刘子业大怒,转头去看是谁在打扰他的兴致,入眼的脸容却是楚玉。

    “阿,阿姐?”先前蓄满的气势一下子消弭殆尽,刘子业连忙扔下绣鞭,像赶苍蝇似的挥手示意宫女太监们滚蛋,随后亲热的拉起楚玉的手,小心翼翼的道:“阿姐,你好些天不来看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他就算再怎么狼心狗肺,也感觉出了楚玉对他的态度改变,是从墨香死后开始的。

    楚玉冷冷的一笑:“我怎么敢生陛下的气?”

    虽然楚玉神情冰冷,可毕竟是愿意对他说话了,而且今天肯主动来找他,刘子业悄悄的舒一口气,拉着她的手道:“阿姐,只不过区区一个面首而已,杀了也就杀了,你不要一直生气啦。”

    楚玉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墨香其实是枉死的?他根本没有偷听你说话。”她将自己那日走出房门后所瞧见的告诉刘子业。

    刘子业眨眨眼,似是不为所动的道:“就算他没听到我说话,我也是要找个由头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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